【虹凉虹】十二小时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4月19日22点
结束乐队的一次小团建。包房里响着喜多醉醺醺的歌声，但是她人很精神。灯光打在桌上的玻璃杯里，反射出光和影子。十八岁的窗外下着雨，穹顶里飘着乌云，参差不齐地堆积着，在风里摇曳。
“看吧我酒量很好的，一里好像就不太行了”
后藤一里已经睡着在沙发上，不省人事。
“小孤独玩不了真心话大冒险了，看不到一里因为尴尬陷入人生低谷的样子真遗憾啊。”蓝短发女生靠在金发女生肩上，时不时打趣道。
“凉，小心等会我继续灌醉你哦。这么欺负人家小孤独…”伊地知虹夏拍了拍旁边的人的脑袋，空荡荡的好像听得到回声（bushi）
游戏开始了。主持人是喜多。
“那这不就只有我们两个人在玩吗？”
“没事的，这样更有意思啦！”主持人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我和右边的蓝短发女生交换了一下眼神，她居然好像还挺期待挺享受的，甚至有点兴奋。
这样也好。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第一个人是山田凉。
“大冒险。”
“拥抱在场的任意一人。”
“郁代呀，你的大冒险还是太保守了啊。”
凉，你喝了酒过后这是准备把自己的屑展示得一览无遗啊。
意料之外的，她没有犹豫地就抱向了我，但又好像在意料之中的。像平常她靠在我肩上那样，那时我的眼睛正好看得到她的耳朵，有点红，一摸，好像还有点烫。
“虹夏最近换洗发水了啊。”突然没由来地冒出这么一句。
我有点恍神。
不对啊，气味怎么会有变化呢，洗发水这些天一直用的一样的啊，照理来说不会变的啊。虽然我也不知道“这些天”什么时候才可以结束…
什么时候可以结束……
一反常态的，平时开朗爱笑的我，拥抱的过程里一直沉默，眼睛始终盯着那个象征着十八岁的玻璃杯，里面是酒。液面在晃荡，连同我的这些不确定的日子。
好漫长的时间。再停留一会吗，还是会永远无解呢。
时间其实没那么久，显得久的是玻璃杯的阴影、镜像、我的不熟悉和熟悉，和只停留在拥抱山田凉这一天的日子。
今天的我真的非常非常的奇怪呢，连我自己都觉得快伪装不下去了。
被抱着的人察觉到我的不对劲，试探性地看了看我，望向我的眼睛，我橙红色的瞳孔里映出她黄色眼睛的剪影。我抱得更紧了，我要傍近你，方不至于难过。
气氛有些低沉了，我笑了起来，依旧用平常那乐观的态度回应她的疑虑。与其说是回应，不如说是搪塞过去。
挺好的，不管怎么说至少这次可以和你待在一起，虽然只有不到12个小时。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真心话。”
“如果时光能倒流，你最想回到哪个时刻？”
一瞬间，我像被命运嘲笑了一般。我没有说话，在此刻，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郁代呀，你的这些问题都太平常了，问点劲爆的问题嘛，比如说曾经有没有喜欢的人啊这种才有意思对吧，还有………话说虹夏明天你就要坐飞机去大阪要早点睡觉哦…喝酒太多好像也不太好啊……”旁边的人今天很活跃。
“凉，你今天话怎么这么多啊，喜多别管她，她今天喝多了。”但是只要她靠在我旁边，也是好的，毕竟我们谁也离不开谁。
她真的喝醉了吗，或许吧，让我做一个美梦也是好的。
“时光倒流吗……其实现在就挺好的，但非要说那就回到最开始认识凉的那一天吧。”我还是开口了。
“那时候好像还在上初中啊…这么说已经在虹夏身边已经待了整整五年了，时间好快啊……”她把头附在我肩上，和平时睡觉一样，但她现在醉了，嘴里还在小声嘀咕着什么。
“以后也会和伊地知虹夏一直在一起的，永远永远。”
永远是多久呢，从认识凉的那一天起，时间就在打转，但是指针最后都指向你，指向山田凉这个名字。我回味着那余存的温度，停留在此刻吧，过去和未来我想抛之脑后。
时光倒流……多讽刺啊。
………
“真心话。”
“你认为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是谁？”
“……”
“当然是……虹夏啊…我好像只有虹夏了…”旁边边这个恶劣的家伙明明已经快瘫倒了嘴巴里还在时不时冒出几句话。
“凉，虹夏还没有说啊喂。”
凉今天话格外的多呢。
“这个嘛，不太好说…但是我相信她会知道的，一定会的…”
4月19日23点
我和喜多一人拖着一个不省人事的家伙出了KTV，叫了车把这俩人送回家。
雨在下，回家的路上我没有带伞。
明天又要接着继续了。我却突然有一个冲动，我想打电话给山田凉，想让她给我送伞。
比凉平时的要求还要无理啊，伊地知虹夏。
算了，就打个电话。
“Yesterday.
All my troubles seemed so far away……”
铃声响了。是她先打过来的。
“虹夏…是你吗，我今天有好多话想说，想对你说……”电话那头是熟悉的声音，是让我安心的声音。
怎么形容山田凉的声音呢？像小时候的月亮，远远的甚至有点冷，但很熟悉很暖心，而且她如今离我很近。
“凉，这么晚了，快早点睡觉啦。平时你不是挺爱睡觉的吗，怎么今天这么精神，话还这么多……”与此同时，家门外的我正在拿出钥匙，都不需要找在包里的哪个夹层，熟练的样子把我自己都给逗笑了。
“……没事了虹夏，晚安吧。”那边的人听到我的反应好像放心了似的，和我道了晚安。
今天姐姐不在家，应该说是这些天来一直都不在家。打开灯，我又关上了。人都说喝酒是为了排解忧郁，但我感觉更难受了。
像被什么东西指引着一样，我突然想要找到自己的影子。我走到阳台上，直直地望向夜空，想要从中看出什么，但是天空没有变，一直是昨天的样子。
一直是昨天的样子。
黑夜里的我，面对着看不见的世界和模糊的自己。我感觉很冷，刚才淋了雨，换作是平时我现在就会去把头发吹干，换件衣服。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不让任何人担心的，我是个懂事的人，别人都这么说。但今天，或者说这些天，这都是无关紧要的，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刚刚喝完酒的我头很晕，淋了雨过后我开始头痛了，突然之间，我有点想哭。
雨还在下，雨把时间和人们似乎推到很远的地方去，窗外只有空茫的世界和我的那一个渺茫的影子，我的眼泪。
我呆呆地坐在那。客厅里的时钟，时针又跨过了一个三十度角，但我已然不再期待奇迹的发生。此时我却突然想起了那个拥抱，我现在很需要拥抱，因为很冷吧。对，我现在就想见到山田凉，我只要一小会儿，一点点的时间。
就够了。
4月20日0点
“Suddenly,
I'm not half the man I used to be
There's a shadow hanging over me
Oh, yesterday came suddenly”
“凉，下次下雨你可以给我送伞吗，我感觉我现在好冷……我想抱抱你，我……我好难受，对不起啊，凉……对不起……”
“凉，可以记得给我送伞吗，好吗？但是下次你肯定会记不住的，一定记不住的…记不住的……”
…………
“我会的，虹夏…”
十秒的沉默，却比十二个小时还长。还是什么都不说最好，如同我的太阳需要安眠，我的眼泪需要雨天。
电话对面很久不说话，像在思虑着什么，渴望验证着什么。
“虹夏，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不要再瞒着我了”对面的声音在颤抖，这不是因为天气太冷。
果然是瞒不下去的。
“对不起啊，凉……”
“之前我觉得…这只是我自己的事情…我不想把你也卷进来……但是，凉，到此为止吧，这原本与你无关的，我不想让你也出什么问题……”我还是没有说出口。
“虹夏，我知道你很难受……你说吧，你不是都说到老年护理了吗，我要一直陪着你的……对吧……”
电话这头的我突然想罕见性在人前流泪，但我没有，因为我旁边没有一人。
“怎么说呢…”我终究还是说出口了，是因为只能是山田凉的原因吧。
“这么说吧，就像小说里写的循环套路，我被困在昨天和今天的之间的12小时里了……每次都会在去机场的路上因为各种原因挂掉，然后又回到昨晚十点钟，但每次到的地方和遇到的人都不一样呢…虽然小说里这种轮回流或者说无限流的套路已经看了很多了，甚至这个名词快烂大街了，但是自己体验起来真不是一件好事呢……”
我故作乐观地打趣着自己，但是视线已经被泪水模糊了。
我有意地笑了起来，却发现身边没有一个人，真是自作多情呢，把这副乐观的样子搪塞给谁看呢，对我自己吧，逃避而已。
………
“我现在就来见你，我…会给你送伞的。”这不是她平常的声音，我知道她在哽咽。
明明头痛难忍，但我还是任性地出了门。我要去等她。
街边旁的店铺早关了，路灯下我的身影映照在地上的小水坑和窗玻璃上，被雨水浸泡过后的路面上泛起细小的水珠，我想在雨中奔跑。
她来了，带了把透明的伞，她说今晚要睡在我家，还说明天要开车送我去机场。
“驾照考到了？”
“为了虹夏，我已经会过s弯了。”
“一点都不像凉你的风格啊，不过这件事你还是不要牵连进来的好。”
“我决定了的事，虹夏你知道的，不用劝我了。”
又是沉默，黑夜里一高一矮的影子在伞下，我们没有说话。
可能就是需要这样一个时刻吧，无需思前想后的时刻。
今天凌晨的夜空里没有星星，没人看见我们手牵着手。
我渴望留住这一个瞬间，留住这熟悉的体温，纵使她的手比我还冷。但这个瞬间就像一杯冰水留在桌子上的水印，转瞬即逝，就算写了字除了指尖的水痕也什么都不会留下。
4月20日1点
“感觉上一次和凉在一起睡觉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明明以前天天都和凉待在一起的…”我和她背对背躺在同一张床上。
没有说话。
“睡着了吗，凉。”
我翻身过去看，晃晃她的脑袋，是在装睡吗，如果是凉的话。
“还想吃虹夏做的咖喱饭……虹夏，是我唯一的朋友……虹夏……”
做梦了吗，说梦话呢。
我睡不着，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我做不了一个好梦。这雨什么时候才会停下。
雨啊，为什么偏偏选择了我。
“Yesterday,
love was such an easy game to play
Now I need a place to hide away
Oh, I believe in yesterday.”
4月20日8点
“起床了，虹夏。”
今天依旧没有阳光，窗外还在下雨，还在下雨。
我揉揉眼睛，装出一副睡得很好的样子，其实昨晚我压根没怎么睡着。
“今天居然是凉你来叫我起床，一点都不像凉你能干出来的事呢。”
“因为以前都是虹夏在照顾我。如果是十点的飞机的话，现在先去吃早饭吧。”
我其实还挺好奇这个烹饪白痴会做什么当早餐。洗漱完过后，看了看餐桌上摆着还算像模像样的三明治，至少长的还像那么回事。
一口下去，说实话，有点难吃。不过对面那个人吃的有滋有味的，就像我之前说的，吃草吃多了的人味觉会紊乱的。
“挺好吃的，凉，这是一次大进步！没想到就几天的时间凉不仅考到了驾照，还会早起做早餐了……”我笑了起来，这次是真心的。
4月20日9点
今天很安全呢，这是实话，一点意外都没有。原本望着凉的焦虑的眼睛也可以闭上小憩一会儿了。但是雨还是没停。
到了检票口，我要和凉说再见了。日子终于要步入正轨了，一切好像终于要结束了。
我知道她在远处看我，但是到我检票的时候，太远了，我已经看不见她了。
走在去往登机口的路上，风从远处唯一的通风口处徐徐吹过，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心里很难过。但我不想回头，我知道身后没有一个人。
明明已经要上飞机了，明明只有不到五百米的距离了，但我这次依旧想任性地，想给她打个电话。
“凉，如果还有下一次，如果你还记得的话，记得给我送伞，好吗？”
“一定。”
有的，我一直在。
4月20日10点
“女士们先生们，本次航班……”
我将目光投向那个小窗户外面，雨从玻璃上滑下来，一次一次，像淋在我身上一样，又感觉有点冷呢。头还是有点痛。我把窗户板关上了。
………是很痛呢。
…………
“女士们先生们，由于极端天气，我们可能需要紧急迫降……”
还是躲不掉吗，活下来的几率又有多大呢。
我环顾四周，看着这些从三岁到七十岁的人，飞机上的这些人又是哪些家庭的孩子，谁家父母，哪些人的挚友或爱人。或是和我一样在雨中苦苦挣扎的人。
我看不到窗外，我也不想去打开了，现在的高度是看不到雨的，但我知道，高空之下，雨还在下，不会停的。
但我现在却感觉很平静，是绝望吗。就像一个人遇见杀人犯，整整半小时都在感到死亡的恐惧，但是到最后刀架在脖子上的时候，反而什么都不怕了。
最后几分钟我做了个短梦，梦里有你和不会下雨的晴天。
4月20日12点
“据本台消息，航空**次航班于今日上午11点不幸………”
一滴水落在手机屏幕上，是雨水，还是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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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泪划过鼻梁流进另一只眼睛，再流到头发上，把枕头浸湿。
昨晚梦里哭的很伤心呢。蓝短发女生起身走到浴室，看了看在镜子前眼圈通红的自己，这个样子自己都少见呢。
雨停了啊。
对，拿伞，给虹夏送伞。
“叮咚”一声，自家的家门居然会有罕见的门铃声。
门铃响了，我不知道现在我怀揣着一种怎样的心情，眼睛还是肿的呢。如果是爸妈看到我这副样子，要真跟他们说他们家女儿是因为一个梦这样，他们又不知道要怎样着急了……
门开了。门外没有一个人。
开门的一瞬间，我想过无数种可能，更是痴心地妄想过是她，还是太……关门时我倚着门瘫坐在地上，望着天花板。
很悲观呢，很无奈呢。
不应只止于此刻的，怀着侥幸心理的，我不甘心……
我再一次把手放在门把手上，摁下，推开。两步的事情，三秒钟的事情，我却感觉和十二个小时一样长，梦里的那十二个小时。
门扉背后。
是她。她就站在离我只有一米远的地方。
明明只是一个晚上，为什么恍如隔世一般。
我们这么就似笑非笑地望着对方，又要哭了吗，没有哪一次遇见像这一次安静。眼神在这一刻凝固了，长久地陷入，我们不发一言。
她抱住了我，对，拥抱。在某些重要的时刻，我们都需要拥抱，甚至是渴望拥抱，就像现在这样。
用这个拥抱，收下我的眼泪。今日的，往昔的……
“凉，我昨晚做了个很难过的梦……我以为我再也醒不了了……”
“我也做了个梦，梦里虹夏还让我帮你送伞，我记着的……”
我们总是在不同的时空里遇见。
但是这次，雨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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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声是《Yesterday》，我知道虹夏平时听日摇和日式朋克，应该不会听虫团（不过这首歌挺大众的啦）算是私货吧，ooc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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